被打破的,被治愈的:B站2020跨晚幕后纪实
越来越难做了
“B站跨年晚会越来越难做了。”临近录制,导演组一名成员感慨,“太难了,我的眼皮已经跳了一个多月了。”
焦虑感早已袭来。6月份,几位核心主创就建了工作群,看到热的内容会习惯性发到群里,相互征询意见,“这个idea你们愿意看吗?年轻人会喜欢吗?”
压力之下,分歧时常发生。在策划关于《西游记》的节目时,导演组发生激烈争论,分成两个阵营:一边希望精准还原86版《西游记》的面貌,唤起集体记忆。另外一边则认为,每个人对《西游记》都有不同的回忆和理解:有人是基于小说,有人是86版电视剧,有人是《大话西游》,有人是《悟空传》……为什么要用其中某一版代表所有人?
《西游·问心》之“真假悟空”
类似的争论,贯穿晚会策划制作全程。不少工作人员说,换作别的节目,大家不会这么较真也没这么大压力,差不多就行了。但面对B站跨晚,心态不一样。音乐总监赵兆说:“压力最大的来源其实就是对作品的要求,如果你要把它当工作做,每天都可以做,可是你希望它好,这个‘好’字一出现,事儿就大了。你想做好的时候,那就是投入多长时间都不够。”
压力的种子,一年前就已埋下。晚会好评如潮,超乎主创团队的预料。欣喜之余,压力随之而来——今年已经火成这样了,明年怎么搞?
各个工种都感受到,第二年的挑战更大了。节目的彩排周期从去年的一周,拉长到了20天。录音组参与其他晚会时通常处理64个录音通道,而B站跨晚有200多个,从业以来从未遇到过。服化组花了20多天为《西游·问心》准备服装,孙悟空和六耳猕猴的头毛一根一根缝制上去,临录制前收到消息,全部推翻重来。
《西游·问心》
压力甚至传导到了动物身上。执行总导演马楠养了一只泰迪犬siri,没时间回家过夜,就把它带到公司。导演组在办公室连续熬大夜,轮班休息,凌晨三点有人爬起来干活,摸两下siri缓解压力,过一个小时,刚睡着的siri又被新起来的人摸醒一次,如此循环了好多天。
“太惨了”,马楠说,“它是一条真正的加班狗。”
这是什么东西?
蓝色激光束投向漆黑的大屏幕,一笔一划缓缓蚀刻出“MARVEL STUDIOS”的Logo。镜头挪向观众席,几位漫威影迷已是热泪盈眶。大屏幕慢慢升起,钢琴家郎朗与百人交响乐团共同演奏《复仇者联盟》主题曲《The Avengers》。
看完去年的B站跨晚后,郎朗兴奋不已,主动报名参加第二届。他是个老动漫迷,两岁半在《猫和老鼠》里看到Tom穿着燕尾服演奏《匈牙利狂想曲第二号》,走上钢琴道路。
去年看到柯南、魔兽世界、哈利波特都上了B站跨晚,郎朗激动了,“我天,还有这样搞跨年晚会的?”
郎朗和百人乐团演奏《The Avengers》
让郎朗感到兴奋的,正是B站跨年晚会的核心特点之一:动漫、游戏、经典影视,这些伴随80-00世代成长历程的文化产品,在其他晚会上,处于次要位置,核心是艺人的咖位、流量。但在B站跨晚,它们是贯穿整台节目的线索。
更让郎朗惊奇的是,这些过往很难出现在主流舞台上的内容,在B站跨晚上,竟然是通过百人管弦乐团呈现出来的。去年,乐团成员戴着哈利波特的巫师帽演奏大提琴,今年,郎朗弹奏《复仇者联盟》主题曲时,音乐总监赵兆戴着灭霸打响指的手套指挥交响乐。
这种大跨度混搭,是主创团队有意为之。“动漫、游戏、影视是B站晚会的魂,别人不重视,但我们要让它站到舞台最中央,用最高规格去呈现,让年轻人的兴趣爱好登上大雅之堂。”晚会总策划、B站市场中心总经理杨亮说。
吴彤用笙为《猫和老鼠》配乐
这个核心点在第二届跨晚中被完整延续了下来。靳海音弦乐团每年参加150场演出,来B站跨晚之前以为是许多场日常演出中普通的一场,但来了后发现并不一样。“一般演古典就是演古典,演流行就是演流行,没有这样搞结合的。B站专门买了很多经典IP的音乐版权,在别处我们都演不了,B站肯花这个钱,我们演起来也过瘾的。”靳海音说。
在很多人的固有认知里,与B站强相关的年轻人文化,与主流文化圈层存在结界,互不搭边。而举办跨年晚会,正是一个连接、理解、融合的过程。这个过程漫长而困难,从导演组和B站团队接触时就已开始。导演组最初与B站团队开会讨论,时常发懵与尴尬——B站工作人员时不时蹦出“唱见”、“舞见”一类的名词,导演们第一反应是,这什么东西?
类似的情况屡屡发生,导演组后来总结出招数,每当遇到听不懂的名词,就拿出手机假装看微信,实际是打开百度现场查。
刘柏辛演唱《Warriors》
只是听懂概念是不够的,后续的策划制作过程,充满了陌生和疑惑。舞团负责人赵莹莹去年接到需求,要排一个抖肩舞,抖一个八拍4秒,总共要抖16个八拍,左边抖、右边抖、叉腰抖、夹脚抖。
她困惑地提问,你确定让我一分钟一直抖肩?得到的回复是,对,因为我们这是鬼畜。
赵莹莹懵了。过往的专业经验里,不可能一分钟只跳一个动作,除非舞者实在没什么能力。虽然心理上很难接受,但她还是照做了。“这个是客户需求,没办法,你就得妥协。如果你不改的话,在现场可能就得叫停,重新跳,重新改,那我何必呢?”
出乎赵莹莹意料的是,节目播出后大受好评。她的想法开始扭转:原来真的有这么多人喜欢这种内容。“我开始觉得人要学会接受新鲜事物。当你不理解的时候,不代表他不对,只是你可能不够了解。”
今年,黄龄的节目中加入大量点头动作,歌曲《What's love》还要模仿电影里的画面,表现一个叉腰张嘴的动作,增加戏剧感。这次,赵莹莹很快就接受了,正面点头、左面点头,换边继续点头,像卡带一样重复,把一个动作无限放大。为了表达这种魔幻感,她没少逛B站鬼畜区。
黄龄和舞蹈演员
基于把游戏、动漫、影视作为核心,B站跨晚在选择表演嘉宾时与其他晚会有显著差异。“做别的晚会真的很简单”,一名导演组成员分析,这个人今年红,就找他唱他的歌,或者这个歌今年红,就找能唱他的人,大家不会深挖背后要有什么意义。
“但当IP内容成为第一导向,筛人的时候就会很麻烦。你一定要满足大家对这个IP本身的想象,不可能太颠覆它,因为大家会不舒服。做得好大家会觉得哇牛逼,还可以这样,但是做得不好就会被骂,你这是什么东西?”
这一策略的初次尝试是成功的,首届跨晚成功破圈,很多基于IP的节目时隔一年仍然频频被人讨论。但新的难题,很快摆在了主创团队面前:IP是不可再生资源,用一个,少一个。去年用过的《权力的游戏》《哈利波特》《魔兽世界》,今年不能再用了,明年还会更少。资源越来越少,但晚会却得一年一年办下去。该怎么办?
艺术不是复制
《西游·问心》六分钟、《万物笙》八分钟、《惊·鸿》九分钟。这是第二届B站跨晚新增加的几档“超体量”节目。除了时间较长,它们还有一个共性,都试图达成传统艺术与年轻人文化的融合。
这是主创团队的主动尝试,降低对IP内容的依赖度。杨亮说:“一台有态度和理念的晚会,应该要有一些自己想表达和传递的内容,不能完全依附于IP。”
要表达和传递什么?主创团队想到的关键词之一是,融合。融合分为多个层面:传统与现代、上一代与年轻人、中国与世界……“2020年这样一个不平静的大背景下,看到别人和自己不一样的时候,大家情绪都很激动,经常会发生冲突。我们想通过这台晚会让大家感受到,包容可能比对立要好一点。”杨亮说。
融合意味着打破界限,在看似不相关的事物之间寻找共通性,将其合为一体。一个月前,B站公布了年度弹幕排行榜,排名第四位的弹幕是“双厨狂喜”,意思是一个作品中同时融合了自己喜欢的两件事物,非常开心。
这类情况在B站跨晚上频繁出现——中国顶级的街舞编舞师黄潇带领舞团跳起了《西游记》,格莱美音乐家吴彤用笙吹奏《猫和老鼠》和《黑人抬棺》,浴室歌姬黄龄与六十岁阿姨们唱跳广场舞神曲《酒醉的蝴蝶》。
为《酒醉的蝴蝶》伴舞的广场舞阿姨
融合也意味着不要根据成见轻易得出结论。节目组将目光投向戏曲艺术时,许多人习惯性认为,这么传统的内容,年轻人早就没兴趣了。但一系列站内数据却显示,搭配上年轻人喜欢的现代化创新手法,汉服、京剧、民乐等传统文化在B站上的爱好者数量极其可观。一个例证是,2019年底,秦腔选段《逐渐暴躁》在B站内突然火爆。
裘继戎因而出现在了主创团队的视线里。他有纯正的门派血统,爷爷裘盛戎是“裘派”铜锤花脸创始人,北京京剧团四大头牌之一。但他的父亲过世得早,一个大家族,只剩他一个嫡系男性传承祖辈艺术。为了扛起“裘派”这块招牌,他从小被送去戏校,但十几岁时,他喜欢上了迈克尔杰克逊,早上在京剧院开嗓练功,下午跑去和朋友跳太空舞,唱《Beat it》。
眼看着祖辈的手艺越来越被束之高阁,他不停思考:年轻人是不是不需要这门艺术形式了?有没有可能到哪天,京剧就完了?
“艺术在于创新,而不是一味吃老祖宗的东西。”他尝试着用大众更能接受的方式展现京剧的生命力,跳现代舞,排舞台剧,上综艺,游走在中西方艺术的交叉地带。2017年他离开了工作近10年的北京京剧院,不少行内人说它离经叛道。裘继戎却觉得,离开之后,自己离爷爷更近了。“裘派的特点,就是叛逆和创新。”
《天女散花》片段
B站跨晚邀请他出演一个穿针引线的角色,用梦境表达对戏曲艺术的敬意。在现代声光电效果的加持下,昆曲《游园》、秦腔《断桥》、评剧《天女散花》、川剧《滚灯》、河北梆子《钟馗嫁妹》,这些不同曲种的经典唱段,被各个戏种的演员们用一段段惊梦之舞串联起来,最后再用《铡美案》来了个戏剧大融合。
裘继戎压力巨大,“你吃一串糖葫芦,有草莓,有豆子,再来个西瓜,混搭,不是一个语境的东西。你会不会觉得这都哪儿跟哪儿?”
还有一重难度是,要贴合年轻人的观赏心态。放在B站跨晚上,要适应年轻人的节奏,不能磨磨唧唧,但又不能太过接地气,破坏艺术感,“弄不好就会觉得不伦不类。”
最初,其他剧种的演员有些担心,别搞得太过了。传统戏曲演员们平时面对的大多是中老年观众,甚至不知道B站是什么,跨度太大,确实一时难以接受。
面对分歧,裘继戎花了许多时间,用行动促成理解。他和导演组约策划会,每次说好开四个小时,实际都开了八九个小时。大家在白板上画图讨论可行性,反反复复推敲。执行总导演马楠开玩笑说,“每次裘老师走进我们公司的门,就是我们绝望的开始。”
裘继戎和其他戏曲演员
整个创作过程,裘继戎像是把自己打碎了,再重新装上,“接近于一个疯掉的感觉”。节目开场,他独自跪在舞台中央,由一个声音牵引入梦,之后每段的衔接都落在了小物件上——扇子、剑、水袖、灯、髯口,有漫天花瓣的唯美,有Popping(机械舞)的有趣,编曲也融入了流行音乐。最后一幕,他对着铜镜勾脸,背景放的是爷爷《铡美案》电影里的原声,“那个感觉,就是祖先跟年轻人的一种隔空对话”。
论投入的时间精力之多,过程之艰难反复,《惊·鸿》在跨晚所有节目中可能是第一位的。考虑到不同剧目的置景,主办方在主会场外单独搭了一个棚,裘继戎自己去逛布料市场,挑选服装,还专门请了美术老师帮忙设计舞台。他会给导演组发一连串59秒的语音,双方每次见面沟通,至少七八个小时。但直到节目成型,导演组仍然不敢押宝它能成为爆点节目。“观看门槛太高了,年轻人真的能接受吗?”
裘继戎和“包公”
演出的最后一幕,裘继戎双膝跪地,用右手拿笔勾眉。手不自觉地一直在抖,只能用左手护着右手腕完成,几个月的压力,积蓄在这一瞬间。“你不会明白这种压力,它不像剧场,七八百人看。全中国都在看着你,弄不好一夜之间就毁于一旦。”
但他还是坚持冒这种风险。“我们不能一味吃老祖宗的东西,毕竟这个东西是他们创造的。如果说我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复制者,那是很失败的。艺术不是复制,艺术是创造。”
这是一种密码
B站音乐区UP主弹吉他的Miumiu是一个7岁的小女孩,也是今年B站跨晚年纪最小的表演嘉宾。导演组初次听到她的声音就被震到了,“声音太纯净了,我们觉得治愈,太治愈了,就是她的声音一出来,你就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此前,Miumiu也参加过不少节目,但都是给咖位更高的人当配角。几番讨论后,导演组决定,这一次不再让她当任何人的配角,而是把舞台完整地留给她一个人,再让世界各地的音乐家透过屏幕远程为她伴奏。“整场来讲她是绝对的主角,我们就想保留这个纯真性。”
Miumiu录制现场
不以咖位论高低的背后,是B站跨晚想传递的又一个关键词:尊重。
“大众明星能成为最大公约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”,杨亮说,新一代年轻人的兴趣爱好已经细分多元,人们习惯性认为这些小圈子彼此隔阂,缺乏交流。但这代人的多元爱好其实是可以被同框展示的,跨年晚会应当成为尊重和呈现多元文化的舞台。
去年跨晚彩排完,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一天,赵兆给宫鹏打电话说,我们能戴巫师帽吗?宫鹏说,只剩一天就上台了,没地儿给你找去。赵兆说,我找到了,我自己买,你让我戴吧。
正式演出时,赵兆果然带来了巫师帽,不但给自己买了一顶,还给交响乐团每人都买了一顶。灯光亮起,哈利波特的音乐声响起,一百个人齐刷刷地戴上了巫师帽,现场瞬间炸了。
“这种细节就是这台晚会的基因”,杨亮说,“这是一种密码,当他拿出那个帽子的时候,喜欢这个IP的人会觉得,嗯,台上都是自己人。”
今年,赵兆准备漫威组曲时,又提出可以让乐手们佩戴复仇者联盟勋章,自己戴一个灭霸的无限手套。这个手套值两万多块。
彩排当天,他把手伸进去,突然对着乐团比了个“Rock'n'Roll”的手势,一群严肃的古典乐手都被逗笑了。
赵兆戴上灭霸的无限手套
类似的细节还有不少,毛不易在舞台上演唱《得过且过的勇者》时,镜头切到了观众席,一位女虚拟偶像和一位男UP主坐在一起讨论台上的表演。他们是这首歌的原唱,洛天依和ilem。
导演组渐渐发现,这些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年轻人文化,远非铁板一块,细分成许多个圈层。想要让不同的人群都感受到被尊重,就必须搞懂吃透他们的兴趣。导演组为此做了不少恶补,策划京阿尼组曲时,导演们连夜刷番,听了一百多首日漫歌曲,分析了B站内的播放数据,还请教了资深日漫迷,最终选出了四首歌做串烧。
策划《仙剑奇侠传》的节目时,导演组分成了三拨人。初代仙剑游戏的音乐一出来,70后宫鹏high了,其他人呆若木鸡,get不到他在说什么。《仙剑奇侠传1》的片头曲《杀破狼》,激动的是80后。90后有感觉的,又变成了《仙剑奇侠传3》的主题曲《此生不换》。
作为一个横跨25年的IP,《仙剑》留给每一代人的记忆是不一样的。在一个节目里,究竟应该以哪一代人的喜好为准?节目组最终的方案是,做成一组串烧,尊重每一代人的兴趣。
《仙剑奇侠传》现场
策划《漫威英雄永不落幕》时,导演组原本计划,在现场做英雄们的cosplay。但几经考虑,觉得不合适,替换成了符合原版的3D虚拟造型。“漫威每一个英雄都有一个完整的人物形象在大家心里,如果说找一个不符合形象的cos放上台的话,真的会被影迷diss的,我们自己也觉得不尊重人家。”
在B站的老朋友、年更UP主周深唱什么曲目的问题上,导演组和周深本人都纠结了很久。最终选定的曲目是电影《马戏之王》的主题曲《This Is Me》,一首鼓励人们在遭遇攻击伤害时勇敢做自己的歌。曾经遭遇质疑的周深希望借此告诉大家,要尊重他人,尊重自己。
周深现场
演唱之前,周深说:“很多时候,大家要接纳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。因为,那可能也会是你最锋利的武器。”
情感的支点
晚会录制当天早上8点50分,导演组在录制场地南门摆了香案拜棚。时间是特地算过的,四十多号人在寒风中点着香,排成方列,依次拜了东南西北,制片负责人喊着,“大吉大利,录制顺利!”
难,是大家的共同感受。不只是办这台晚会很难,整个2020年,都很难。工程、舞美、灯光、造型、道具、声音……一台晚会涉及的工种繁多,受疫情影响,许多工种这一年都曾长期停工。威亚团队的负责人大伟说,上半年连续几个月没有一分钱入账,但钱照样一笔一笔花出去,粗略算下来,亏了几百万。但大伟保住了每一位员工的工资:“我也是北漂苦过来的人,知道兄弟们为了赚点辛苦钱多么不容易。”
在这样的背景下,赵兆和靳海音希望能演奏《海上钢琴师》的主题曲。靳海音听到这首《1900's Theme》时,感觉瞬间被治愈了。海上钢琴师的世界里,没有现实的矛盾纷扰,只有对美好的单纯执着。
遗憾的是,由于版权原因,《1900's Theme》没有出现在最终版的晚会里。
张碧晨演唱《May It Be》
2020就是这样,充满了波折、伤痛与遗憾。2020新冠疫情是无法绕过的年度大背景,在晚会中要怎么呈现它?主创团队最终决定,要做得比较克制。UP主陈乐一演唱《新世纪福音战士》主题曲时,背景屏幕上出现了2020年大事记,零点倒计时,武汉分会场亮起了灯光秀。
弹吉他的Miumiu独自在舞台上弹唱《See You Again》时,世界各地的音乐家隔空为她伴奏,一起缅怀逝去的人们。“大家虽然因为疫情来不了,但是依然愿意通过连线的方式一起去迎接2021,我们觉得是一个很感人的东西。其实就是不想把2020的疫情和伤痛全都摆上舞台,我们觉得这样太直接了,也不够高级。”
世界各地的音乐家隔空伴奏
晚会到底是什么?宫鹏觉得,歌舞晚会、颁奖晚会、跨年晚会,不管什么晚会,都是在总结过去。“B站晚会它在做什么呢?所有来的嘉宾,所有选择的IP,其实就是给你一个情感的支点,回忆过去的某一个瞬间。每个人的支点是不一样的,有人看《权游》会想到,为了看《权游》偷了我妈的钥匙。”
去年B站跨晚播出后,一条视频在B站上流传。一对年轻情侣在一个简易房里,看着五月天的《干杯》哭了。看到这段视频,宫鹏也哭了,“在物欲横飞的时代,你觉得打动他们的是什么?真的是一种简单的快乐。”
策划 | Tantalus
采访 | 古栗雨禾 秦乐天 刘然 Lilith 边条 崔惠彦 小胡
撰文 | 古栗雨禾 秦乐天 刘然 Lilith
运营 | 然鹅